2024年冬春之交，呼吸道联检火热有目共睹。

“最火热的时候，经销商都在争资源。”回忆起刚刚平息的购买呼吸道多检购热潮，一位从业者还是颇为兴奋。对于整个行业来说，井喷的临床需求，突然爆发的呼吸道多项检查，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有的企业恰好赌上了当时最流行的三种病原体，甲型流感病毒、乙型流感病毒、肺炎支原体，加足马力连夜生产，却完不成突然从全国各地飞来的订单。

事实上，从2023年10月开始，我国流感和肺炎支原体的感染活动逐渐加强，新冠肺炎、鼻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腺病毒等呼吸道病原体的交织，在短时间内刺激了大量的院内检测需求。数据显示，2023年，国内知名呼吸抗原检测企业Innotech实现营业收入4.78亿元，同比增长7.03%，但其中呼吸系列(非新冠肺炎产品)实现营业收入4.05亿元，同比增长246.17%；另一家分子检测龙头企业盛翔生物同期实现总收入10.07亿元，其中呼吸类产品营业收入超过4亿元，同比增长680%，其多项联检产品销售尤为火爆。

当然，在这股热潮中，更多的企业只能望洋兴叹。随后，呼吸道多联检产品的开发和推广明显升温。新的开发者不断跨界而来，原本略显冷清的呼吸道病原体检测赛道瞬间人满为患。2024年以来，已有9个呼吸多联检新品获批上市。同时，多联检产品本身也在快速迭代，越来越多的呼吸道病原体被纳入检测组合。从三检到第六次联检，在研产品基本从第十五次联检开始。在此期间，与呼吸多联检产品注册相关的新闻不时爆出，成为业内热门话题。或临床数据被质疑，或产品申请被退回，竞品团队的任何消息都牵动着呼吸多联检产品研发人员的神经。

春夏之交，大家都在想尽办法拿到门票，参加几个月后即将到来的对抗呼吸道感染的新激战。

看得见的蓝色海洋

“客观来说，呼吸多联检市场的竞争已经相当激烈，但我们看好呼吸多联检的确定性。”总策学员创始人李航表示，随着我国呼吸道感染分级诊疗体系的逐步建立，呼吸道多项检查所承担的筛查功能正在释放出巨大的临床需求。

同时，相对于更高维的分子诊断技术，基于PCR或胶体金技术可以完成呼吸道多重检查，在产品合规性、渠道资源、临床实践等方面都非常成熟，大大缩短了商业化周期。更重要的是，在传染病的精准诊疗已经被推向更深水域，整体市场竞争不确定的当下，极具增长潜力的呼吸道病原体诊断为每一个入侵者提供了足够的想象空间空。

作为国内参与人数最多、频率最高的临床实践，呼吸道感染的诊疗过程已经变得边缘化。

一方面，传统的呼吸诊疗方案存在诸多缺陷，不可持续。以往经验治疗的逻辑主导了呼吸道感染的诊治，但我国呼吸道病原体诊断的临床应用尚未打开，部分患者未经病原体检测就开始用药。在基层医疗机构处理简单感染的情况下尤其如此。由此造成的滥用抗生素，甚至延误病情和高临床风险，常为人诟病。

人们需要用更科学的方式来应对每年都无法避免的呼吸道感染。

通常所说的呼吸道疾病可以进一步分为上呼吸道感染和下呼吸道感染。其中上呼吸道感染主要累及鼻腔和咽喉，常引起鼻炎、鼻窦炎、咽炎等疾病。大多数上呼吸道感染是由病毒感染引起的。资料显示，70%~80%的上呼吸道感染是由病毒引起的，20%~30%是由细菌引起的。下呼吸道感染多为喉以下的气管、支气管和肺部感染，涉及的疾病包括支气管炎、肺炎和肺结核。下呼吸道感染的病原体比较复杂，包括细菌、支原体、衣原体、病毒、真菌等。

呼吸道感染的主要类型和病原体图片来源:Innotech生物招股书

大多数呼吸道感染可能会出现类似的临床症状，如发烧、咳嗽和鼻塞。换句话说，在类似感冒的症状背后，可能是不同类型的呼吸道病原体感染。以流感样病例为例，根据以往经验，常见的呼吸道病原体包括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腺病毒、人鼻病毒和新型冠状病毒病毒。此外，肺炎支原体、肺炎衣原体等病原体也可能引起流感样病例，以病毒为主的混合感染比例不低。不同的病原体感染，对应的药物方案是完全不同的。

但在实践中，当处理流感样症状时，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抗生素。临床医生也习惯凭经验对患者进行诊断和治疗，甚至直接采取抗病毒和抗生素的“大包围”策略。一项流感质控指标调查显示，7个地区30个省市的296家儿童医院和妇幼保健院，呼吸道合胞病毒、腺病毒和肺炎支原体检出率不到45%，远低于新冠肺炎90%和A/B病毒检出率。但是，进行病原体诊断并不意味着送检。此前的研究数据显示，目前我国流感样病例的病原学检查率仍不足15%，但流感样病例抗病毒治疗的比例为33.8%。从这个意义上说，使用抗病毒药物的患者并不意味着都送去做病原体检测，因为有些患者已经使用了药物，而没有送去做病原体检测。同时，使用抗菌药物前的病原学检查率也较低。

其实抗生素只对细菌和支原体感染有效，对单纯病毒引起的感染没有作用。对于支原体，只有某些“大环内酯类”抗生素有效。根据我国抗生素健康素养和抗生素滥用的研究进展，抗生素的使用会对肠道菌群产生巨大而长期的影响，而肠道内的微生物系统与我们的免疫系统密切相关。然而，还没有针对呼吸道合胞病毒(RSV)的批准的抗病毒药物。

另一方面，近年来监管部门一直在大力推进呼吸道感染的精准治疗，完成病原体的诊断并重复使用药物正在成为临床新趋势。

2021年，国家卫健委《关于印发〈提高住院患者抗菌治疗前病原学送检率〉专项行动指导意见的函》提出，抗生素治疗前患者病原学送检率不低于50%，院内感染患者不低于90%，接受两种及以上重点药物治疗的患者100%。

2023年11月，国家卫计委发布《传染病四项专业医疗质量控制指标(2023年版)》的通知。第一项指标规定了使用抗流感药物前流感病原体诊断阳性率的质量控制。2024年2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办公厅印发《2024年全国医疗质量安全提升目标通知》，在2024年各专业质控提升目标中明确提出，提高抗流感药物使用前流感病原学诊断阳性率，提高住院患者抗菌药物治疗前病原学检查率。

在此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医疗器械生产企业意识到了呼吸道病原体检测市场的潜力，纷纷进入市场。据投宝研究院测算，2019-2023年，呼吸疾病检测行业市场规模从78.21亿元增长至120.96亿元；预计2024-2028年，其市场规模将从148.69亿元增长至404.81亿元，年复合增长率为28.45%。

总之，呼吸道多项检查大有可为。

做越来越大的产品。

在中国，对呼吸道病原体进行多重检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早在2019年，Seppe Xpert的Xpress Flu/RSV Assay甲型/乙型流感和呼吸道合胞病毒核酸联合检测试剂盒(实时荧光PCR法)就进入国内市场。此前，成都博奥、武汉众志、宁波海尔施等国内企业基于其他技术平台开发了涵盖更多呼吸道病原体的诊断试剂盒。

但是，这些诊断试剂并没有在中国打开市场。就在赛沛进入中国的2019年，中国呼吸道检测普及率仅为1.81%，而全球平均水平达到14.77%。

现在回过头来看，思培呼吸三检更重要的价值不是培养市场认知度，而是验证技术路径。而国内的呼吸道多检产品却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现阶段很多呼吸道多联检产品的设计思路是在Sepei联检的基础上叠加，通常含有甲型流感病毒和乙型流感病毒，再从呼吸道合胞病毒、鼻病毒、副流感病毒等常见病原体中选取附加项。”李航翔向动脉网介绍，这可以降低呼吸多项检测产品的开发成本，减少临床试验中注册的阳性样本数量。“增量病原体往往是竞争的关键点，但事先很难确定哪些病原体会是疫情，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部分常见呼吸冰盖多联检产品数据来源:动脉网根据公开数据整理

从某种意义上说，呼吸多检产品的发展正陷入IVD行业的思维惯性，即大而全的产品体系来争夺市场份额。在这一战略的共识下，新的呼吸系统病原体多重检查产品中包含的病原体组合不断扩大。2021年，在呼吸道三检的基础上，盛翔生物推出了五联检测试剂盒，一次采样即可完成甲型流感病毒、乙型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鼻病毒、新冠肺炎的同时检测。同年，卓诚惠生的呼吸道五检试剂实际上包含了病原体七个亚型的检测，病原体检测到特定亚型的粒度成为后来呼吸道多检产品开发的主流思路。

似乎包含的病原体种类越多，试剂盒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就越强。2024年5月，十种呼吸道病原体检测试剂盒(荧光PCR法)获批上市，将病原体组合体量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常见非细菌性病原体覆盖率高达95.4%。然而，次月，捷诺生物的十六种呼吸道病原体核酸检测试剂盒(荧光PCR)未在国家医疗用品管理局注册的消息，给这种抢跑的产品踩了刹车。事实上，检测超级多呼吸道病原体的产品注册非常困难。此前，一款15重呼吸道产品未注册，另一款11重呼吸道产品主动终止注册。

从本质上来说，超多呼吸道多检产品注册受阻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各种产品的核心优势不是很多，而是要提炼。

一方面，病原体添加的边际效用是递减的。就呼吸道病毒和细菌而言，即使使用15倍的呼吸道检测产品，病原体谱覆盖率也达不到99%。同时，指标越多，边际效应越明显。比如从三检到五检，病原体谱可能从70%扩大到90%，进一步增加到十检，病原体谱只会多覆盖5.4%。

另一方面，多种病原体的添加带来了产品注册时间成本的指数级增长。一般来说，超过10次联合检查的呼吸系统产品比小/多联合检查需要更长的临床样本采集、临床试验和纳入时间。这是因为采集一定总数的临床样本是不够的。如果病原体组合中包含不寻常的类别，对特定病原体的阳性病例数会有新的要求，这将大大拉长样本采集和临床时间。

回到文章开头的点，呼吸道多检的目的是为了拿到门票，分享即将到来的新一波市场机会。这背后的逻辑是回归传染病临床诊疗的核心需求，即提高抗流感药物使用前的流感病原学诊断阳性率和住院患者抗菌药物治疗前的病原学送检率。

技术的终极追求是一种竞争手段，而不是这个工具的底色。

呼吸道多项检查会持续多久？

文章开头，在分析呼吸道多联检市场的突然发展时，有一个重要的背景信息没有提到，那就是从2023年冬天到2024年初春，国内呼吸道感染呈现出新的特点。甲型流感、乙型流感和呼吸道合胞病毒几乎同时肆虐，人反复出现流感症状，但每次感染的病毒可能不同。所以更需要多做呼吸道的联合检查。

在此之前，人们更习惯于在成人世界中使用针对特定病原体的单一检测产品，因为免疫屏障相对健全的成人可以抵御大多数病原体的入侵，往往只有一种特别强的病原体，一般可以在短时间内感染大量人群。

“多重交叉感染不太可能持续，明年可能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谈及未来呼吸道感染的流行趋势，一些从业者的判断并不乐观。但是，在理性乐观的情况下，更多的人在积极开发性能更强的多测试产品。

首先，从海外经验来看，控制政策优化后的第二年，呼吸道感染仍然高发。在美国，2015年至2019年，门诊流感样病例总数逐年上升，而在实施不同程度集中控制的2020年和2021年，这一数据相对下降。2021年下半年，美国各地基本复工。次年门诊流感病例总数据报是2019年的两倍。2023年的数据较前一年略有下降，但仍大幅超过疫情前水平。

其次，在医保控费的压力下，医院有动力通过更精准的诊断进行更有效的治疗。李想向动脉网透露，虽然超多重呼吸道病原体检测试剂盒在产品注册端被封杀，但在临床应用中却很受欢迎。在小型联检产品的基础上，很多呼吸分子检测公司推出了20甚至40种病原体检测服务。在某呼吸道多联检行业群，从业者也曾表示，现阶段临床医生甚至会主动要求多联检产品的供应和迭代。

最后，公开资料显示，我国PCR实验室数量从疫情前的2000个左右激增至高峰时的14000个，这些实验室被有效转化为可持续发展的资源。10000多个分子实验室承担的临床检测新需求的竞争，也成为呼吸联检企业主动降低利润空和提供更好服务的重要驱动力。有从业者表示，除了呼吸道的多联检，他的团队已经尝试开发应用于其他疾病的多联检产品，提前布局国内PCR实验室的临床需求。

那么，再过几个月，呼吸多项检查市场还会如期火爆起来吗？我们拭目以待。